长点记性
  思绪回神,顶上的监控似有所感,再次闪烁几下。
  Ella被她看得不适,偏开脑袋,就见她歪了歪脑袋说:“还没考虑好吗。”
  女人沉默不语,白褂口袋中的拳头紧紧攥着。
  她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要什么那必然立刻就要。但目前,还真不行。她得多考虑考虑,毕竟徐诚前脚回来了,后脚人在她手上出事,保不齐要问责,得不偿失。
  知道她在冷静思考。文鸢不急,撑着下巴等她回答。
  她确实一点都不急。这几天Ella偶尔会告诉她一点魏知珩的近况,知道他与缅政府宣战。
  活了这么久,她虽一直只生活在仰光与内比都这两个极度安全的城市,可能在新闻上经常看见民族、民地武之间的内战,她并不是傻的,聪明的脑袋瓜很快能想明白。
  宣战,也就意味着和当初她在他桌上看见的那个什么三国清剿任务撕破脸了。
  所以那一天,她才会在房间里看见外人。那女人身上的军章并不是缅甸军,是老挝军阀。
  她说她叫邬捷。
  邬捷、邬捷,文鸢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时,浑浑噩噩也会念叨几次。这是唯一一个曾说过要带她出去的人,即便邬捷并非好人,却也是实打实地让她曾有一刻动过心思。
  魏知珩现在和那些人是否已经全都撕去脸,她只能暗暗揣测,最好是。
  但想,大概率也是的,否则为什么现在连一条消息电话都不再传来?恐怕忙着打仗,无法分身乏术。
  最后Ella依旧没有给她回答,只是呆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哪知今天突然情况,还没打开门,外面的人先进来了。
  那高大身影,俊朗的脸,正是柴尔德。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
  “柴尔德?”Ella不悦,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女人,见她已经转过身去睡觉才看面前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柴尔德顺着她肩膀空出的缝隙望去,床上的人正好又翻了身,他分明看见了她那犀利的目光,一点都不像被关傻的样子,倒像是被关疯了。
  他不知道Ella总下来陪一个疯子做什么,总不至于最近想做研究疯子行为的实验。还是说根本没死心。
  啪!僵持之际,屋子里竟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众人惊觉,几个士兵冲了进来,这才发现是Ella端进来的托盘上有个牛奶杯,牛奶喝完了却不知为何没被带出去。这东西要是留在这里无异于高危炸弹,毕竟谁知道这里面的女人会不会随时随地发疯割腕。
  一部分人去打扫,领头过来的士兵直勾勾看着神色有些慌乱的Ella,“抱歉Ella博士,以后您不许再携带玻璃制品进去,吃药和吃饭这些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否则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我们都会被问责。”
  “抱歉。”Ella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柴尔德看出来里面那女人故意的,砸了杯子后非但没有犯错的怯懦,还格外嚣张地看着外面的人。他真是有些头疼:“先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吧,我带Ella上去,以后非必要会少来的。”
  两人就在士兵的目送中走了,收拾检查完毕后门再次关上。
  而床上的人也顺势起身,撑床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她望向那不断闪烁的监控,平静如一潭死水。
  随后在快速闪烁结束前,伸手催吐,将刚喝下去不久的牛奶用纸垫着,全数吐进了垃圾桶中。
  吐完了,文鸢抽纸从容擦去唇角的污渍,而后笑了下。
  这些药并非没用,至少她早已经能冷静习惯这样的生活。
  —
  晚上11点。
  这一处小小的地盘还真是热闹,文鸢听见了敲门声,先下意识往头顶的监控看去。还以为是Ella,可监控并没有闪烁而是直接关掉了,她才意识到另有其人。
  果然,等人一出现,文鸢瞪大了眼。是个意料之外的人呢。
  昏黄的光晕下,徐诚狰狞面目一览无余,他迈着步子走到床边,待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后,文鸢眸子骤缩。
  那是,一把枪!
  她不清楚徐诚下来是发什么疯,强压理智往床脚缩:“你想干什么?”
  徐诚蓦地笑了,沉在阴影中的眸子狠戾极了:“文小姐,你可真是找了个好情夫呐!二话不说把你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死人牢里连问候都不问候一句,你想不想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给你个想他的机会。”徐诚将一个小巧的手机扔在床上让她捡起来,“还记不记得他的号码?”
  号码?文鸢迟疑片刻:“你是他的生意伙伴,难道还需要我来打电话么?”
  徐诚冷哼一声。鬼知道魏知珩究竟有多少个号码,若不是他一直打不通,也不会跑来下面找这个可怜女人。手枪抬了抬,徐诚叫她现在就打电话。
  “为什么。”文鸢小心翼翼地捧起手机,却迟迟不摁号码,“你那么确信他会接?这是陌生号码。”
  “别废话了,你当我是傻子?一个枕边人对他的了解总不会少,你想必是知道他还有别的号码。”徐诚不耐烦,“废什么话,文小姐,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门没关,文鸢看见了原本应该守在外面的哨兵不见了,那就是徐诚搞的鬼。不过她也听明白意思了,面前这个男人要和魏知珩翻脸,真是天助,她不配合都不行。
  不过,她还想知道更多消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放心,我比你更希望他死。”
  话就说的这么直白,徐诚对这丫头片子倒有些刮目相看了,真是养了个好情人。现在是求生妥协也好,说软话立衷心也罢,徐诚都不在意。他道:“你呆在他身边那么久会不知道他的脏手段?我即便不说原因,你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行吧,文鸢打下电话。那边足足十几秒才接,听见是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这是我问门口的士兵要的电话。”文鸢声音软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我是这么教你说的吗?”魏知珩刚沐浴完,裹着条浴巾坐在沙发上倒酒,“不过我很意外,这么快就想通了?”
  “对不起。”文鸢看着徐诚,一字一句道,“我真的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我会疯掉的,求你让我出去吧,我一点儿都不想呆在这里了,你现在就来接我好不好。”
  男人喝了口酒润嗓子,良久才说:“我不在缅甸,还得等十天半个月。”
  这次是卯足了劲要她学乖才肯罢休。
  “那,你在哪?”文鸢试探地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边声音懒懒地,听不出是警惕还是随口一问。
  “想你了。”
  弹烟灰的手顿住,传来一声笑,魏知珩明显被愉悦到:“我很快会来接你。”
  挂断,文鸢表示他没说自己的地址,这通电话却也不是一无所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电话是可以查到位置的。”
  顺便附送了他一个重要的消息:“我在他桌上看见了关于缅政府和老挝的清扫行动,之前打仗的事情和他一定有关,不知道你能不能利用起来。”
  这不需要她说徐诚也知道,否则不会让她打这通电话。即便套不到话也能顺着此时的通话用技术确定IP地址。不过他突然笑了:“你不怕我直接杀了你?又或者,让魏知珩知道了,你死得更惨。”
  “难道我现在比死好到了哪里去?”文鸢漂亮的脸蛋毫无血色,活在这里见不得光像吸血鬼一样,她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更何况在他死之前你不会杀我,因为你要拿我做人质来威胁他。至于他死了以后我会怎么样,都随便了,反正我现在和死了也没区别。”
  “好吧。”这么说,徐诚都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了。
  魏知珩啊魏知珩,徐诚冷笑,还真是养了个好女人。
  —
  自孟邦与缅政府撕碎停火协议已有半月,各民地武、少数民族军、以及刚互相签下兄弟令的同盟军与佤邦针对三国联合行动的反抗打击更加剧烈。掸邦东枝以南的地盘炮火连天,缅军政府被困南天门山,东北战区司令部岌岌可危。
  原本也是大胜的局势,孟邦又横插了一脚,以游击支援的战略部署支持各兄弟部队,一切干戈化玉帛,变相地同盟反抗步步逼退的军政府。
  行程定好后,魏知珩将亲自前往果敢老街,与同盟军司令彭宗仁会面,商议接下来针对南天门山的围剿行动。
  早在先前,两人就曾暗中通过电话。彭宗仁对此态度热烈,表现得很是欢迎兄弟部队的加入。毕竟能有一支新队伍加入反政府联盟,何乐而不为?
  虽说孟邦党新上任了主席他还没认真会过面,可他对魏知珩的大名是有所耳闻,以前是缅东北战区的司令,两人擦枪走火好几次。比起猜颂对兄弟部队模棱两可的敷衍态度,这位新主席正面与政府宣战,如今又主动找上门结盟,显然是立正了态度。
  究竟是官当腻了想做土皇帝,还是何原因?他不好奇魏知珩是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新孟邦党的主席,只知道有了新部队加入是如虎添翼。
  此话还真不假。通讯中,彭宗仁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下,一侧的参谋长倒茶都不予理会。半小时,一口水也没喝,光是跟他部署战况了。
  南天门山位于缅军十大战区中的东北战区,原总司令部,也是魏知珩的旧大本营。该地的任何地堡暗舱、地况地势、运输物资的路线,甚至于储存兵力的资源都了如指掌,拿他去对付缅军,那还真是算碰到行家了。
  电话在彭宗仁的一声声带笑的“行”中挂断。
  签署联盟的时间定在两天后,此刻,魏知珩离开老挝后人在达更山上。时生则留下来继续跟进调查徐诚的工厂,配合猜勉的行动。
  下午四点钟,达更山上乌泱泱跑满了运输的士兵。这些人都是后勤运送补给的单兵,刚从昂山部队里划出来与原本达更山上的部队进行调换。
  如今的达更山上拓开了一条上山的土路,虽还是简陋,却也能经过一两辆车子了,上山下山都方便得多。
  魏知珩立身在新修善的临时充指挥部的石棉瓦房中,窗户对外而开,能看见外面大片的罂粟已经铲除干净,种上了拔高、开了小果的玉米及农作物,甚至开采了水井。
  车子滚轮、尘土喧嚣中,四五个还留在山上的村民正钻空子抽水储存,生怕倒时炮弹轰下来把他们的唯一的生存水源炸断了。
  男人站在窗户旁看了会儿,身后的士兵汇报人到了才坐回位置上,颇有些嫌弃地用湿巾擦手上不慎沾染的灰土。
  几个支队的指挥都跟着吴子奇进来与这个鲜少露面的新主席汇报战况。跟着吴子奇上山的还有昂山。
  见到昂山抽椅子坐下来,魏知珩盯着地图的目光转移,看向吴子奇。
  被看的人颇为不好意思,害了声:“我爹闲不住,他打仗都打了半辈子了,这次隔了那么久再打内战,非要自己去前线,我管不到。”
  原本吴子奇拦着没让,架不住昂山这把老骨头想打仗,帽子一丢,菜地都不要了,跟着过来看情况。
  昂山敲着烟杆子打他脑袋:“你老子我手上的枪炮还没交到你手上,臭小子,逞什么能?”
  “哎!爹,你是我亲爹。”被敲得发毛,吴子奇特地移位置离那根从小打他到大的烟杆子远些,“没人不让你下来,您看我敢拦着吗。”
  “嘴贫。”见打不到他,昂山又抽了一口,转头对着魏知珩笑,客气喊声魏主席,“我儿就这样,不会讲话,别见怪。开会继续吧。”
  魏知珩倒没说什么,人齐了,在位基本都是附近几个战区的指挥,收入魏知珩名下后入编为98至101,三个师团。其手下各操持着上千不等的兵力,才收到吴子奇的命令,从前线战区撤下匆匆忙忙上山会面。
  吴子奇率先道:“主席,现在滚弄和勐古都被我们强攻占领了,就连滚弄大桥都落在咱们手里。我这觉着不需要休整,不如一鼓作气继续南下,现在不是和附近的德昂族跟若开都缓和了关系么,加上佤邦和同盟军的兄弟支援,最迟一周就能拿下木姐南坎地区。”
  吴子奇将话谦逊了,其实要不了一周,他们手中拥有堪比正规军先进的武器,如今的山地游击战都早已经过时。
  自魏知珩将他们收编后,枪炮更迭都是清一色的新德、美式装备,花重金每个师团配备重型装甲以及选拔人进行专业严苛的飞行员培训,分配了教官整肃,完全是拿正式编军的要求来制定师团军队。似乎就是要打造一支配备陆空支援需求,能媲美正规军的高强能部队。
  现此次主战场上他们之所以能游刃有余也是因为有了新装备测试备战。
  吴子奇抬了下眼去瞧魏知珩的反应,发现他正盯着电子显示屏上的具体坐标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思虑着什么。
  趁此功夫,吴子奇瞧着指挥台上的沙盘,与对座的100团师长荣奇伦十分鸡贼对视一眼。
  对方几乎是立马就明白他意图,开腔:“魏主席,您拨下来的那些无人机杀伤力真是比咱们这些枪啊炮的要猛得多,一个铁架子又能当眼睛探路,又能当枪炮使,直接就冲进敌人窝里杀人。”夸了几句才徐徐摊开自己的意图:“就是不知道…..还有货不?”
  “……”魏知珩终于肯分个眼神出来,“十五架都报废了?”
  “那…那倒不是。”荣奇伦被他骇人的眼神吓退,转过头撇开关系,“我这头是完好无损,吴师长那边倒是听说十五架坏了九架。”
  还在悠哉悠哉眯着眼吞云吐雾的昂山听见这话立马瞪眼看向吴子奇,“儿,你怎么能把魏主席的东西搞坏那么多?好东西不知道省着点用。再有下次魏主席上哪给你折腾那么多。”听着像是斥责,父子俩穿一条裤子,明着要东西。
  “哎,我——”吴子奇冤得很,那谁知道几架无人机还能操作失误撞到一起去?真不怪他。
  说来说去吴子奇也只能厚着脸皮讨要:“主席,再赏几架呗,我知道你库里多得很,兄弟们都是第一次用这种高科技打仗,又不懂,你重新再派个技术员下来行不?”
  “不是有两个?”
  吴子奇不好意思抓脑袋,语气心虚极了:“撤退的时候被炮轰死了。”
  荣奇伦彻底被他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折服,没脸没皮这一块吴子奇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实在忍不住在桌下给他竖起来大拇指。
  “…….”魏知珩喝了口水,众人被他这平静的样子唬住。不愧是能当新主席的料,下面人怎么折腾都能包容。
  然下一瞬,攥在手里的茶杯飞向吴子奇,嘭!地一声,猝不及防,把人脑袋开了瓢。
  他速度太快,吴子奇根本没躲的机会,又疼又委屈。但摸着脑袋上的血,心中又庆幸飞过来的是茶杯而不是子弹。
  昂山拿烟杆子的手抖了下,皱眉,却没拦。做错事就要有做错事的态度,挨打要立正,不然怎么管教下属?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给这臭小子点苦头吃。
  “没有下次。”魏知珩从容收手,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未变一下。
  这话落在吴子奇耳朵里倒是聪明地读懂意思了,旁边的副官给他递纸,他倒是诚恳,连擦都不擦,顶着满脑袋血感谢魏主席:“谢谢主席!这次肯定长记性!”
  刚说完,门外就闻声冲进来个小孩儿,众人瞧去,那小孩儿紧张地握着枪杆子,身上还穿着松松垮垮极为不合身的军装,一看就是临时套上去的。
  部队里童子军倒是不少,但这么莽撞不懂规矩的还是头一次。昂山烟杆子一敲,斥责:“哪来的小东西?谁放进来的,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小孩儿却直直看向吴子奇狼狈的脑袋,手里的枪没放,“哥,你没事吧,谁打你了。”
  哥?昂山转过头看向吴子奇。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吴子奇烦躁地挥挥手让他出去,“去去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再不走我枪毙了你。”
  小孩儿正是当初的小吉姆,他将妹妹安置好下山后就跟着吴子奇参军进了部队,现在打仗,到处都在征兵,好在他赶在强制征兵前投靠了吴子奇,否则早晚也会被其他部队亦或者政府军拉去打仗的。
  吴子奇对他很不错,认出他来了,只是当时那个给他肉带回去的男人不在,说要收他进来当个跑腿的。免得细胳膊细腿被炸断了咋办。
  小吉姆也认出来主位上那个穿着军装气质不凡的男人,就是他帮助他们给了好多钱,又修了路请了医生,多亏他,他们山上的生活都好了很多,大家都在唱颂达更山上出了个英明神武的大长官呢!不过那男人此刻好像心情不佳,看他的视线都冷冰冰的像要杀人。
  冲进来时没多想,光是想着里面出事了,门边的站岗都没看住他让溜了进来,这会儿小吉姆被副官七八杆枪指着不放他走,紧张得不行。
  他根本没摸几天枪,光跟着吴子奇吃喝了,求救地看向中间的人。
  很明显,没有主位上的大长官发话,他们谁也不会放他走。
  吴子奇连忙才解释,这是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副官,替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赔不是。
  魏知珩冷不丁看了他一眼,眼神明晃无语。
  吴子奇听出他这会儿耐心已经耗了七七八八,再不出去估计要出事。忙挥手让他赶紧滚。
  等人出去后接着又立马继续汇报:“现在拿下滚弄大桥隶属战略要地,有轰炸机打头阵基本是一路畅通无阻,如果南下进攻,那么木姐这地方就能直接收入囊中。”
  木姐,一个位于掸邦,与中国瑞丽交接的边境口岸,在各路运输中占着举足轻重的战略位置。魏知珩自然知道这地方有多关键,只是盯着木姐的不只有他们,还有虎视眈眈的德昂民族军,要打无异于虎口夺食,撕破脸皮。
  至少目前为止,他们不能再即宣战政府后还与其他民族武装结仇,否则将无法从这场混战中抽身而退。
  “木姐先放下,让给德昂军。”
  “就这么拱手相让,那我们去做什么?”吴子奇略有不服,木姐可是一块肥肉,论枪论跑德昂军根本不够看,他们要拿下还不过一周的事情。
  魏知珩不疾不徐,手中的指挥棍敲了敲沙盘处标注的山地区:“部队集结99与100师团,等我的命令,配合附近驻扎的的同盟军拿下勐拉。”
  99师团指挥劳觉接着他的话下去:“勐拉附近的兄弟部队我们这几天在尝试接应,问题不算大。”意思就是可行了。
  “不行也要行。”魏知珩说,“我会亲自和彭宗仁谈合。”
  “是。”劳觉低头。
  “那我们做什么?”吴子奇指挥101师团,此刻就没了用处。他布兵都在木姐附近,是早有想先斩后奏的准备,也以为魏知珩会选择一鼓作气拿下木姐这个战略要地,却没想到失策了。
  魏知珩越过他的话,转而快速吩咐:“其他战区按兵不动,守好屋物资支援的铁路以及空军的临时停靠基地,非必要不直系参与战斗,做好后防战备,建造城防,提防缅军的突然空袭,随时反应支援。”
  “是。按照您的吩咐,现在我们派的兵都是战略运作,能挑火的肯定不自己打起来。”说话的是劳什,他负责的是几个战区之间的兵力、物资支援。
  闻言,魏知珩随后才对吴子奇道:“你把兵调到南天门山南侧附近盆地区域,等着城区里同盟军的炮火响动,随即赶赴支援,配合同盟军拿下南天门山。”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三之下,吴子奇没再有任何异议:“明白。”
  会议散去,其他人各司其职,坐车亦或是乘直升机奔赴回就近的战区。指挥所仅剩魏知珩与还在擦脑袋的父子二人。
  没等到吴子奇开口说话征求一下南天门山的主攻权,魏知珩这头接了个电话。那头也不知说了什么,就见魏知珩脸色一变,将指挥棍摔在桌上,引得昂山都看过来,气性很大的样子。
  “按兵不动,我现在过去。”
  男人捞过椅子上搭着的外套,门口的副官急匆匆跟着离去,吴子奇伸手想喊都没喊住。
  山顶如今用炮轰平,建造了个足够停下四五架飞机的停机坪。小吉姆还在外拿着拆卸的枪杆铺出来晾晒,这些拆下来的枪堆在仓库里有些冒潮水,刚上保护油还需要等彻底干了才能用。
  他瞧见大长官气势汹汹从屋子里出来了,身后跟着四五个人。小吉姆像模像样敬了个军礼,可惜那么多人,他个子又不高,大长官根本看不见他。就见到大长官踩着军靴风风光光上了飞机,一阵巨大的风浪就走了。
  直升机上,魏知珩平复下来。
  刚收到消息,孟邦城区内原本驱逐的缅甸国防军不知何时竟再次出现,与还未撤退的警署人员里应外合暴动,奔着他大本营去的。
  前线奔波劳碌,倒是忘了后院要擦屁股。
  电话一来是吞攀,缅政府的态度无非要讲和,拿着他首府威胁地讲和,还真当他是软柿子捏。
  电话里的吞攀直白,“你以为处理了城区内的国防军就能杜绝后患?你还是太年轻,做事不够周全。”
  他不屑地笑了下,确实不够周全,竟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有内鬼了。
  飞往孟邦的直升机在二十分钟后,领空突兀出现三架并排追踪拦截的米-17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