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于贤一时酒意蒙心,连脑子也糊涂起来,摇摇晃晃指着琦月:
  “呸!什么公主...不如方才服饰本公子的舞姬...”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一惊,纷纷替他唏嘘起来,琦月自幼出身皇室,养尊处优,总是跋扈又不失洒脱。今日受他这般羞辱,不谈于都尉要受他牵连,他自己怕不是都小命难保。
  只见琦月伸手掸了掸方才被于贤推过的右肩,拂拂衣袖,冷冷落下一句话:
  “来人,于贤今日敢对公主无礼,挑衅皇家威严,明日起押入地牢,待于都尉边关凯旋再好好管教这逆子!”
  眼见公主要整治这不长眼的竖子,一旁众人闻言纷纷拍手叫好,而琦月公主虽是骄横了些,但总归心肠不坏,为人仗义直率,此举实是为民间的良家少女们除了祸害。
  于贤愣神间便傻了眼,脑袋里的糊涂酒劲全部一挥而空,慌慌张张跪在地上就开始求情。琦月走的潇洒利落,任凭他跪在地上如何哭喊也无用。于都尉生平立下赫赫战功,也算是王上眼中数一数二的功臣,谁料家门不幸,生出来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正当琦月与江愿安擦身之际,脚下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低头一看,是公主发间滑落的一支金雀钗。
  江愿安赶忙蹲下身捡起,谁料再当她抬头时,公主已然不见了踪影。
  细看那根雀钗,雀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双翼跃跃欲飞,丝毫不见被困笼中的那般桎梏。
  江愿安看着手心的雀钗发呆,看来这雀钗只能有缘再还了。
  待公主出了明月楼后,一旁的丫鬟抬头一看才猛然发现公主发间那根雀钗不见了。
  “公主,您最喜的那支雀钗像是丢在明月楼了,奴婢替您去找吧?”
  琦月却不以为意的笑起来,扬起唇道:
  “不必,若是有缘,自会回来。”
  丫鬟抿了抿嘴唇,心里暗暗替琦月捏了把汗。
  而梁疏璟自然也听到了门外那场闹剧,随后看向推门进来的江愿安,似问非问:
  “少卿可还看的尽兴么?”
  江愿安小鹿般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自觉地给自己倒了盏茶,机灵得很。
  “你猜。”
  “方才人多眼杂,也不知道当心些。”
  梁疏璟淡淡抿了口茶,嗔怪她又是心大。
  “啊...不过,我从公主那处捡了支雀钗来呢,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还给她。”
  “明日便回京川了,你到时给她吧。”
  听到梁疏璟说明日便能回京川,江愿安一下觉得时间真是过的飞快,短短几天,就能经历那么多从来没有经历的事情,还能交到那么多新朋友。
  她脑中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要梁疏璟报恩,如今倒好了,两个人算是两不相欠了。
  “殿下,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冷不丁问出这样一句话,问的梁疏璟仔细思索了好一番,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来反问我?”
  梁疏璟被气的发笑,虽说一块入京通令无关紧要,但她那日神志不清昏在那处却是真的。
  江愿安却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我救了你,你是堂堂璟王殿下,你要是死了,我的小命岂不是也不保了?又或者说你救我,是为了还我的救命之恩吗?”
  “非也,非也。”
  梁疏璟故作玄虚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
  江愿安最看不惯他这副摆架子的模样,干脆两手一横,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第15章 回京
  得知第二日璟王殿下与江少卿要打道回府,王上特意带上王后公主及使臣苏大人一行人来到宫门送行,又命人多备了不少当地特产的乳酪与香料,让他们一并带回。
  独孤曼也一早抽了空前来送行,作为江愿安头一回出远门交来的好朋友,要分别了自是有几分【踏雪独家】不舍。
  “曼曼,日后在西域觉得无聊便来京川寻我,我带你好好逛逛。对了!改日见到凌公子,记得替我向他问好。”
  独孤曼点了点头,打心底感激二人。经此一事,她不仅在宫中医坊成了人人皆知的女太医,连父亲的药堂也在鸣鹤城出了名,怎么不算是遇见了贵人呢。唯独梁疏璟从她口中又听见那人的名号,不由隐隐蹙了蹙眉。
  琦月公主懒洋洋跟在王后一旁,了无兴趣的把玩指尖的发梢,直至眼中兀然出现江愿安手中递来的那支雀钗。
  “这支金雀钗,可是琦月公主上回落下的?”
  琦月闻言不由一惊,急忙将雀钗收下,眼神中满是慌乱,又因王后在一旁,只得强装镇定:
  “谢谢江姑娘...这确是我丢的雀钗...”
  王后还以为琦月是又去哪里淘人了,厉声开口:
  “这雀钗平日里你最要欢喜,又乱跑去哪里玩了?若不是江姑娘有缘捡回,哪日找不到了又要同下人们发脾气。”
  眼见再这么下去,琦月公主又免不了挨王后一顿训,江愿安赶忙站出来打圆场:“没有没有,前几日在集香会恰巧遇见公主了,琦月公主见我是第一次去,还带着我四处瞧了瞧,并非是公主乱跑。”
  琦月也连连应声附和:“对对对,母后,就是这样。”
  “罢了,时辰不早了,殿下同江姑娘还是快些上路为好,免得待到日中便要酷热难耐了。”
  江愿安见状一溜烟便爬上了马车,隔着车窗同独孤曼以及琦月公主悄悄摆摆手。
  “那本王与少卿便先走一步,苏大人,王上王后务必保重。”
  “璟王殿下也是,日后定要常来西域再瞧瞧。”苏大人道。
  车夫挽起缰绳,伴着马儿一声嘶吼,很快马蹄声便湮没在一行人耳中。
  江愿安只觉在西域这几日过得飞快,虽说险是险了点,好在是没出什么差池。她又想到那日千霜同梁疏璟说的什么阁主要的东西,虽说梁疏璟没给,但能和梁疏璟要什么呢?
  “殿下,那日千霜说她们阁主同你讨的东西,是什么?”
  若不是她今日提起,梁疏璟怕是都要忘了这回事。
  “京川的入京通令。”
  “啊,那他们是想来京川为非作歹啊,幸好没给,殿下你可真是救了我们呀。”
  梁疏璟黑了黑脸,不轻不重的伸手拍拍她的后脑,
  “照这么说,那本王若是给了,少卿岂不是害了我们么?”
  江愿安哪里服气他这胡搅蛮缠的道理,口中不屑道:
  “切,那又怎么样,反正殿下也没给就是了。”
  江愿安刚打算偏过头不理会他,便见梁疏璟手中变出了那块她落在西郊集市的透雕同心佩:
  “那这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哎呀,我方才是在同殿下玩笑呢,快点还给我!”
  直至玉佩回到自己腰间,江愿安才心满意足笑起来。
  “既然殿下把玉佩还我了,我也给殿下看个好东西。”
  梁疏璟闻声看去,她手心不知何时多了张破旧的纸笺。纸笺看上去是从古籍上被撕下的某一页,隐约只分辨出“心蛊,极寒之地寒冰凝露...”几个字,文字也与京川所用的大相径庭。
  他不由想起千霜每每有意遮住颈间若隐若无的血丝,怕不是正中了这心蛊。
  两人在西域待了不多不少恰好半个月,待赶到京川,怕不是早过了中和节,更不提要到二月十二花朝节了。想到这里,江愿安不由开始好好盘算起来,不知今年花朝节同江愿知要做一身什么衣裳。
  还未来得及细想,天边又是淡淡暮色,马车停在驿站,正打算歇歇脚再出发。但回程总要快一些,毕竟从西域又跟了一名马夫来,两人轮着驾车,便无需再留在驿站过夜了。
  “如今回程倒有精神得很,不像来时那般。”
  江愿安停下筷子,忿忿不平正欲开始同他理论起来,仔细一想也确实是梁疏璟说的那般,一路上将他他忙活不轻,自知理亏,只好又拿起筷子,装作无事发生,也不理会。
  几人再上路时已是夜深,雾浓霜重,离京城愈近气温便愈要低下一些,江愿安迷迷糊糊倚在窗旁小憩,却抵不了这股寒意侵袭,迷迷糊糊向着梁疏璟那处贴去。梁疏璟伸手探了探她耳后,更是凉的渗人,只得将她小心翼翼推到一旁,解下玄色鹤氅,轻轻覆到她肩头。
  江愿安这觉睡得丝毫不安分,她梦到被千霜绑走那日迟迟等不到梁疏璟来救她,最后被毫不留情的丢下了悬崖,坠亡后才猛然惊醒。她看着盖在自己肩头那件熟悉的鹤氅,不由安心叹了口气。
  “可是噩梦惊醒了?”梁疏璟淡淡开口。
  江愿安点点头,随即便开始欲愤慨激昂地指责他在梦中所作所为,梁疏璟听她天马行空稀里糊涂讲了半天,无非还是怪他最后没去救她。
  “其实少卿这个梦没做完,因为你被丢下悬崖之后本王还是去救你了,你还未等到时机罢了。”